三
“轰——”
一群群带着荧光的鸟儿伴随着焰火咔嚓咔嚓的燃烧声振翅而起。
如此震耳欲聋的声音绝对不是区区烟花造成的……
“轰——”又一声，同样震耳欲聋。
“糟了！”我慌忙披上兜帽。“你们两个，快，跑回去！”
现在还是战争时期，只恐怕，这些炮火是冲我来的。切，这些不知和平可贵的东西……
“查理——查理！”安一改冷静的性格，比都还要着急地冲进查理的房间。
“大大大——大事不好了！哈——哈，外，外面有……”小都也吓得不轻，语无伦次的。
“很有可能，是魔族……冲着我来的，查理……”
“什么？！”很可能是处于惊慌之下，查理不似平常的镇定。“我知道了，先去看看吧。”
迎着声音，我跟在查理身后飞奔。远远的能看见燃烧的树木了。
但是……本以为能看见的——高大的魔族——却……异常的矮小。
“是——人类……”我皱皱眉头，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。本来就不安稳的处境，如今更加危险。
“……”查理如山一般沉默。
“……”此后，我也没有多说什么。
爆炸声、燃烧声依然是剧烈的伴奏，但此时，它们的音符变得更加刺耳，以至于声声捶打在我的心上，声声似在撕挠我的耳膜。
精灵族是和善的种族……吧。
人类……和他们没有矛盾……的吧。
祈祷……能起作用吧。
“你……你——”查理背对着我，声音充满了愤怒。我正想说些什么时，耳边传来植物破土的巨响，随即我便失去了意识……
醒来时，阳光晃的我睁不开眼。好不容易适应了强光，我发现自己被绑在村子里最大的树上。眼前趴着那几个焚烧森林的人类的干尸，都以怪异的姿势扭曲着，死的很惨。
死人见得到是很多，但这一次不一样，我也可能被夺去生命，变得同样扭曲。
“罪人，应当，被——呃，呜……查理！我说了我背不下来！我不会我不会！呜——”长老扑向查理怀里哭泣，但是这一次，我没有感觉到温馨和愉快。
小安不在这里。小都躲在不远的树后，时不时探头偷偷看看我，注意到我的动向，又立刻把头缩回去。
“仍然是植物生长的控制……生的同时，带来死亡，很独特的刑罚……咕噜——”恐惧，使我不自觉吞咽口水。“这次……又会是怎样呢……”
“喂！是我！安！”身后传来声音，看样子是小安偷偷跑过来了。“情况很复杂，稍后不慎你就会有生命危险。其实，我是很想让你活下去的，但是其他人不想。如果万不得已，那么，请慎重决定要不要说出这个秘密……”
白天过去，夜晚降临。这片静默的大地在黄昏时借助风的声音呼唤她最深沉的儿子——黑暗回到身边。
今夜的云无比浓厚，随随便便飘荡过去，就会将月亮遮得严丝合缝。这是在酝酿，在发酵，在催生种子。
安告诉我说，夜晚，是精灵族进行审判的时间。
查理着一身白袍现身，啃着手指的长老被他牵着。两人走到我的面前，查理面色庄重严肃，微微低着头，嘴里默念着颂词之类的咒语。
颂词将尽，查理突然仰头着半遮的月亮大喊：“……月——开！”
令我恐惧的是，遮挡的云真的散去了，月亮完完整整地出现在天空中，明亮的月光直直地刺在我身上，不知是有查理意为之还是无意而为。
“咕……我，我是快要死了么？”我苦笑着，抬头看看月亮。“杀我……做什么呢？”
“无需多言，化作精灵之森的一员吧。”
“那，就看看是谁更胜一筹咯？”由于掌握着安告诉我的小道消息，我想赌一把，赌注是我的生命。这是一场豪赌，赌赢了，我可以继续旅途；赌输了，甚至可能会将精灵也扯进战火。“咳咳，查理，你应该知道一件事吧，那就是这里的孩子中有两个比较特别的。”
“……”
“需要我说么？真正的长老，或者说，更完整的那一部分长老？”
只要拖延住查理，我就有可能活下去，这是小安告诉我的。
不知道什么时候——安是这么说的，大概是陨神之际、精灵退居森林之时，偶然的一天，一个老者弥留之际拿起孙子寻得的红色蝴蝶，竟连着气息消失了。几年之后，孩子的父母逐渐发现了孩子的不对劲——他更加老成，知道很多旧事。当事的祭司对这个新奇的现象进行了深入的研究，发现这种蝴蝶可以实现意志的转移新生，以此达到精神的长生……代价，每换代一次，要彻彻底底吞噬一个孩童的精神……
“查理，作为祭司，是有权力阅读古禁本的。”我想，这里面肯定有不对劲的地方，比如安的老成和都强烈对比，再就是你身边的……“小长老并不怎么成熟，对吧？
“你——”
“真是奇怪，明明是长老呢，怎么肯放下身架去撒娇。”
“你知道些什么？无视自然的人类！”查理似在恫吓。
“的确，作为人类，我看待你们的，不，所有的魔法的态度都基于未知和恐惧。”我知道，此时不能被他吓住。“但是我记得你们经常提到的是——长老爷爷，对吧？那么我就来问一下咯——24+13等于多少？”
“嗯——1，2，3……不行不行，手指没那么多，查不过来！”
“由此可见……”看着查理冷峻的脸色，我反倒有点窃喜。“大祭司查理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？”
“不要以为你这样就能威胁住我，半吊子诗人。你的命还在我手上。”查理顿了顿，狠狠地盯着我。
“让孩子看到不太好吧？这样奇形怪状的尸体还是很吓人的。”
就在这时，月亮又被悄悄地遮住了，显得查理脸上更加阴云密布。果然，就在我思考查理会不会执刑时，他冷哼一声，拽着长老转身回去了。
今晚也平安无事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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